在第二次通关《底特律：成为人类（Detroit: Become Human）》之后，笔者的心里充满了负罪感。为了体验更多的剧情、更加深入地感受人工智能的道德标准，笔者不得不做出了许多违背自己良心的选择。《底特律》这款游戏，总是能够精妙地反映出你的恶行——有时候，你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找到某些角色的尸体，而他们不久之前还活生生地出现在你的面前。这与笔者相对平和的初次体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在这款Quantic Dream出品的游戏中，你永远无法猜到，某一次看似不经意的对话可能带来多么沉重的后果。游戏的剧情将由玩家的选择推动，而每一次选择都将带来实质性的影响。

通关游戏需要10个小时左右，而游戏的节奏从来都不会显得拖沓。这要归功于在三名主角之间不断切换的叙事方式：卡菈（Kara）是一名管家仿生人，并照顾着一名叫做爱丽丝（Alice）的小女孩；康纳（Connor）是一名“警察”，他的工作是处理那些行为异常的同类；马库斯（Markus）原本是一名看护员，他一直在追求仿生人与人类的平权。

三位一体的主角设置真的非常精彩。布莱恩·德恰特（Bryan Dechart）将康纳的冷漠展现得淋漓尽致，这也与他愤世嫉俗的伙伴——汉克·安德森中尉（克莱希·布朗饰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薇罗莉·柯瑞（Valorie Curry）赋予了卡菈这个角色内蕴的力量，还表达出了对于小女孩爱丽丝真实的爱意——虽然后者有可能是游戏史上，最没有魅力的儿童形象之一。曾经出演过《实习医生格蕾（Grey’s Anatomy）》的杰西·威廉姆斯（Jesse Williams），通过他梦幻般的演技赋予了马库斯强大的魅力。

三位一体的主角设置真的非常精彩。

基于不同的选择，你可以改变每位主角的人物个性和他们故事的基调。笔者最初塑造了一个谦逊的康纳，他与憎恨仿生人的安德森之间的互动，完全像是一出欢乐的闹剧。在笔者第二次体验游戏时，将康纳变成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，而故事的风格也就变得截然不同了。

无论你怎么选择，马库斯始终都是一个比较正面的形象（康纳则有可能迈向两个极端）。但是这名角色的内心世界却非常复杂，经常会产生剧烈的冲突。这也引出了《底特律》里最有意思的一些道德困境。卡菈的故事则相对比较简单，但也是整个游戏最为宁静和感人的一个部分。这与其他两个故事中大量追逐和爆炸的场面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
游戏中的配角们多数时候都会主动适应玩家的游戏风格，但偶尔也会有意外发生。例如，当笔者扮演一名“和蔼”的康纳时，安德森却依旧表现得咄咄逼人。这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，毕竟此时的康纳并不是一个“中立”或者“刻薄”的角色。马库斯也曾突兀地拥有了一个爱人，这也让笔者觉得一头雾水。每当这种情况出现时，笔者都会有一种脱离了原本故事设定的感觉。

《底特律》的三名主角真的都非常有趣，这也意味着当他们身处险境甚至遭遇死亡的时候，将会给玩家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。为了更加全面地体验这款游戏，笔者不得不做出一些违背自己本意的选择，但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。

我欲为人

虽然拥有许许多多的分支，但是《底特律》这个游戏依旧拥有它的核心思想。它以一种有趣而又充满野心的方式，再一次向我们提出了菲利普·K·迪克（Phillip K. Dick）的那个著名问题——仿生人会梦见电子羊吗？然而，游戏的情节的确也存在着一些漏洞。当剧情需要时，马库斯立刻就获得了强大的力量；当康纳破解一些显而易见的谜题时，汉克也会表现的非常震惊；在你通关之后会发现，前期某个剧情转折，其实完全没有意义。

《底特律》最大的问题在于太过直白，但它的确是一个用心的游戏。

这些漏洞都非常明显（不过也比较好玩），但是并不影响游戏的整体观感。《底特律》最大的问题在于太过直白，但它的确是一个用心的游戏。它有许多牵动人心的瞬间，游戏的风险也设置得恰到好处，使得玩家们始终能够保持一种紧张的状态（这种紧张感在最后一幕中表现得尤为强烈）。

抱着一种观看B级电影的心态，游戏中一些不那么合理的设定与对话也就变得可以接受了。然而某些时候，《底特律》确实没能把握好“秀而不说（show, don’t tell）”这个叙事的基本原则。他们甚至在公交车上设计出了专门的仿生人车厢，来突出这种“种族隔离”的氛围。某些配角的人设也显得非常脸谱化，比如汉克所代表的苦恼的警长，以及露西（Lucy）这位无所不知的智者。这些形象在以往的各种作品中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。所以我们能毫不意外地发现，他们在整个剧情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。

Quantic Dream展现出了高超的动作捕捉技术，而演员的演技也是毋庸置疑的。正因如此，笔者实在搞不懂游戏为什么会采用如此拙劣的呈现方式。《底特律》包含了大量深刻的场景，这也说明制作方完全拥有塑造细节的能力。所以，笔者更希望Quantic能够在游戏里留出一些思考的空间，而不是直接把游戏的内涵告诉玩家。

在对白之外，角色们还能通过自己的动作表情来传递大量的信息。人物的面部细节，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——在PS4 Pro的4K画质下，就连角色脸上的痣、雀斑、瑕疵、面部毛发等，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游戏中的动画也同样优秀，当卡菈和爱丽丝在寒冷雨夜里佝偻前行时，笔者甚至能够看清远处小巷里的行人。

游戏中的世界非常真实，有着浓厚的历史感。

游戏中的世界非常真实，有着浓厚的历史感。未来的底特律是一个黑暗而凄惨的城市，仿生人无处不在，他们的价格甚至与打折手机相差无几。游戏中的许多细节都表明，这是一个有关科技泡沫破裂的故事——地下室中塞满了废弃的仿生人；街头艺人会一再强调，他演奏的是“人类的音乐”。

游戏的剧情是非常线性的，这也是典型的Quantic式的风格。在此期间，玩家拥有充足的时间来领略这个充满美丽细节的世界。在笔者最喜欢的一个场景里，玩家将在一系列古怪涂鸦的指引下，来到城市中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。笔者还发现过一座废弃的游乐场，更加惊人的是，其中一些仿生人竟然还在运作。

直面后果

《底特律》中玩家与环境的交互方式，并没有遵循Quantic Dream一贯的套路。游戏的动作序列还是以QTE玩法为主，但偶尔也能控制角色的行动。康纳的能力使他可以在扫描周边环境之后，重构犯罪现场。这种类似于快进和倒带的功能真的非常有趣。你还能在作出选择之前，预见某些场景的走向。这是一种全新的设定，笔者真的希望能够更多使用它。

《底特律》在战斗场面的处理上表现得有些挣扎。

和《超凡双生（Beyond: Two Souls）》类似，《底特律》在战斗场面的处理上表现得有些挣扎。当你面对那些愤怒的仿生人时，只需在正确的时候按下按键，就能轻松地将他们击败了。为了控制剧情的走向，笔者有时不得不故意乱按来输掉这些战斗。虽然我们都知道，难度过高的战斗容易破坏剧情游戏的沉浸感，但是《底特律》中的战斗未免也太简单了。每次笔者都还没来得及发力，敌人就已经倒下了。既然战斗本来就没有太多意义，为什么还要让玩家来亲自操作呢？

当然啦，《底特律》这个游戏的核心，还是在于你的选择。游戏剧情有一条主线存在，它甚至偶尔会在你离题太远时，迫使你回到原本的路线上。但是总体来说，分支剧情还非常丰富和深刻的。Quantic Dream一个非常聪明的设定，就是在每个场景的结尾以流程图的形式，向玩家展现出他们没有体验到的潜在选项。这无疑会大大激发玩家们重玩的欲望。

虽然不是每个选择都会改变剧情的走向，但是的确存在一些决定性的时刻。不同的选项也可能会带来同样的结果，只是达成的方式会有天壤之别。某次对话也可能会决定你与其他角色的关系，并解锁一条全新的路径。你的选择甚至能造成角色的死亡，死的既有可能是某个重要的配角，也有可能是三名主角之一（在剧情里，他们三个有可能都会死亡）。除了选择以外，就连某次操作的成败，都有可能改变剧情的发展。当笔者和其他玩家交流时发现，每个人的结局都是不一样的，这实在是太惊人了。

在笔者看来，这才是《底特律》最大的成就。如果仅仅只玩一次，绝对无法体验到这个游戏的全部内容。这个美丽的世界与其中的角色，就像是一座宝藏等待着你去发掘。在你完成一个场景之后，总会忍不住想要知道，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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