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虚轮回——城市印象（四）

　　星期天的教堂里总是人满为患，虔诚的信徒佝偻着身子匍匐在长凳上，梦呓般地唱着只有上帝才能听懂的歌谣。哥特式的尖肋拱顶下，耶稣依旧被捆绑在十字架上，扭动着赤裸的身体，耷拉着脑袋作着痛苦的呻吟。

　　一直以来，中世纪的欧洲只出现在我的脑海中。可每次路过教堂，它又是那么真切，稍有不同的只有那黄皮肤的信徒与黑眼睛的牧师。至于唱经的歌词我认为与寺庙里的和尚并无差别，旋律也大抵相似。

　　在空灵、绵长的罗马音律中，我步入小巷。

　　空荡荡的小巷，只有风在穿行。遮天的古榕，荫庇着矮小的神龛。无精打采的神仙便躲在这阴暗的角落，眯缝着双目唱着寂寞的祝福。斑驳的矮墙上，刻满城市的伤痕。青石凳上，寂然坐着城市的孤独。枯叶满地，在我的脚边翻滚而过，向着巷口虚假的繁荣飘去。

　　巷口的休闲馆似乎很热闹，幸福被整齐的堆叠在绿色的方桌上。忽而又被推倒，与金钱搅拌在一起，然后装进一个个干瘪的口袋。穿金戴银的红男绿女便揣着它们，就如揣着幸福。我历来不喜这幸福，便在这“哗啦啦”的声响中继续前行。

　　大街上的阳光特别明亮，几个赤着胳膊的民工斜叼着劣质的烟头，围坐在路旁的树影底下大声地吆喝着，很明显他们的手上也码着十三张的幸福。飞沫四溅中，幸福被撕成碎片，狠狠地摔在水泥地上。四周挂着斧头、锯子的电驴在主人们愤怒地斥责声里沉默不语。

　　水果小贩的呼唤一向都那么亲切，就如呼唤亲爹般让人无法抗拒，于是我也就装了一袋亲切离开。

　　依然寂静的小巷，我坐到青石凳上，小心地剥开那一袋亲切——空荡荡的，唯有空虚罢了!

[编辑：糖糖]